刘英武:对,事实上我们今天不是谈技术而已,我们谈的是做事情的方式、方法等等。因为几个不同的环境和历史原因,我所理解的有两种不同的创新:大家都很清楚像数学这种创新是越没有包袱越有创新,很多数学家新的发明理论都是在他们很年轻的时候,因为那时候没有包袱,想事情非常有空间。因为我们的知识太多了以后,一方面让我们更了解一些事情,但是也同时让我们了解的事情造成了界线和框框,跳不出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从创新的立场来说,有的时候更有激情。像我开发SQL,团队选人的条件都要求是博士。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个条件,他必须是最好的学校毕业的博士,学校内最好的学生,电脑基础都要很好,但是我不要他专攻数据库。要发明一个新的数据库的时候,我不要已经学过现在的数据库的人。因为这必须是一个突破。当你真正要做非常大的突破的时候,就要跳出现在的框框,不能在现在的框框里面找人。第一种创新没有太多的框框;第二种创新要求的是渐进性的演变、加强或者创新。这就要对现在的东西开始研究,才能够去挑战、更新,两种完全不同东西。擅长做这两种事情的人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日本人擅长第二种,美国人擅长第一种。中国人现在所谓创新会受到部分限制是绝对存在的。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
《互联网周刊》:哪两个原因?
刘英武:第一,跟中国的文化有关系。这跟几千年来设下的管理和教育系统有关。管理和教育系统从科举考试开始。这一套系统是我们的先人花了很多精力设计出来的,但它把所有最有知识、最有创新性的人框住了。它也使得我们必须依照某一种规矩做事情,于是你去看我们每个人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它使得我们中国人比较不习惯挑战权威。这个绝对是创新障碍的原因之一,跟古老的中国文化有关系。
第二点,从19世纪工业革命一直到现在,中国没能好好的循序渐进的累积现代科学。现代科学整个演进没有很完整的基础。商业领域也是一样,科学的也好,管理的文化也好,操作模式也好,我们全都现在才开始意识到它的重要性。过去在这几百年里面,中国选择了把门关起来。我看到的是,今天世界上的创新,实际上是现代科学基础上的一个创新。我们没有这个基础,所以比较困难。
《互联网周刊》:这种中国古老的框架限制了你自己吗?
刘英武:没有。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有叛逆性的人,不受框架限制。第一,要搞自主创新,公司不一定都要很乖的学生。一个在学校里面非常守规矩的好学生,成绩非常好,一直拿A的好学生,并不一定就是将来在社会上做事情做得最成功的。像美国斯坦福、哈佛这种学校,不只是考试要考,还要参加各种活动。你可以是学生会的会长,你可以是网球的冠军,不能够只是一个在学校里面考试的学生。第二,你找的是喜欢挑战的人,不要找那些老是墨守成规的人。挑战就是创新。
据我观察,在社会上比较成功的人士不一定都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中国最成功企业的管理者通常都不是老师定义里面的好学生。我的成绩一直很好,但是不听老师话。好学生跟分数高不是一样的事情。
第三,一定要有老师教,有做过、练过,武功很高的老师教。像软件这个领域,这样的老师大部分在美国,所以我们要去美国找到那种高僧,他们愿意教中国人做事情。高手不见得愿意教我们,我要找的是那种愿意来中国教学生的老师。
没有前面三点,招再多优秀的中国学生也没有用。做到这三点之后创新就简单了。练高僧的武功会很辛苦,我们要找勤奋的学生,下决心练这种武功的学生,愿意去拼的学生。
《互联网周刊》:在中国目前的大环境下,你怎么带领公司的年轻人和您一起朝着事业上的目标前行。
刘英武:我是一个喜欢创新的人,也从来不会去墨守成规,但是我一定会把现在是什么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不去了解现状,而只是一味要搞创新,是很难的。或许数学方面理论上的东西可以,但实际上在其它的领域可不一定。
举例来说,我们既然要做软件,就要了解软件今天是美国独霸,全球95%的软件产品都是美国公司研发的。我们必须承认中国的软件还不够硬。了解这个之后,就知道美国的功夫一定要学,要把美国的功夫学习好之后才能比美国更好。要做过硬的软件就要学美国的功夫,怎么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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