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典当行—房地产—典当行—煤炭……”资金飞速流转,形成了财富循环。围绕煤炭和房地产两个高速发展的高利润行业,当地人通过地下钱庄这种形式分享到了经济成果(详见本报5月11日A02版《鄂尔多斯 十人九放“高利贷”》)。“鄂尔多斯‘十人九贷’。”一名金融机构工作人员毫不讳言,头几年月息收益能高达5分,现在普遍降低到2分至3分,拿10万元给典当行每月收入就有3千元,买房买车都不是问题。
“资源魔咒”不破不立
如果资源从上天的恩赐变成一个地区的经济鸦片,将遇到“资源魔咒”甚至是“诅咒”。在国务院公布的44个资源枯竭城市的名单里,不少曾流金淌银的地区,如今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鄂尔多斯也深知,要避免将来“矿竭城衰”,就一定要尽早摆脱因过于依赖资源而造成的产业结构单一。这种认知下,他们从2005年开始就对煤矿进行整合技改。经过三年努力,已将地方煤矿压缩到299座。集约化的生产模式使煤炭年产量提高到3.4亿吨,回采率75%以上。据测算,此次转型的代价大约是每年减少GDP近1个亿。就在鄂尔多斯的整合进入收官阶段时,相邻的山西才刚下定决心告别小煤窑时代。
与此同时,鄂尔多斯还大力发展煤化工,以延伸产业链提高附加值。去年,全市开工建设煤化工项目21项,包括建设神华集团的世界第一条500万吨煤直接液化生产线,以及伊泰集团国内第一条48万吨煤间接液化生产线。作为发展非资源产业的代表,从东胜到康巴什途中正在崛起一个装备制造基地,华泰汽车一期5万辆生产线已经投产,奇瑞汽车整车项目也举行了开工奠基仪式。此外,LED显示屏等高新技术产业、生物能等新能源技术都在加速发展中。“向煤电、煤化工等煤炭产业链延伸,现在的实践证明这条路比较可行。”鄂尔多斯学研究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高海胜认为,资源型城市不能抛开自身资源谈转型。
然而,对于很多资源型城市来说,资源尚未枯竭就调整产业结构难有动力。也因此,有山西官员将产业结构调整遇到的阻力比作“好比挖祖坟”。经过几年努力,鄂尔多斯提出的“依托资源但不依赖资源”虽已初见成效,但依托煤炭起家看似完美的财富循环圈,却可能成为持续转型的障碍。
根据鄂尔多斯市统计局网站公布的数据,2008年该市三次产业结构比例为3.6:58.1:38.3,2009年三次产业结构比例为2.8:58.3:38.9,产业结构上还是资源类及相关产业占绝对主导。鄂尔多斯也清醒认识到这个问题。去年底,鄂尔多斯市统计局发表了一篇名为《鄂尔多斯市产业升级重于GDP》的文章,明确指出鄂尔多斯经济持续不断发展的内在动力来源于工业化和城镇化。鄂尔多斯目前处在城镇化、工业化中期,因此未来几年也并不缺乏经济发展的基本动力,但进一步思考会发现,“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原始动力来源于能源产业”,文中还指出“整体经济对能源产业的依赖也越来越难以摆脱”。
鄂尔多斯的财富循环圈,已造就了高房价、高人工,使低端服务业的发展首当其冲遇到阻力。内蒙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所长于光军还认为,鄂尔多斯完善的福利体系正在将自己变成一个“孤岛”。出于财政考虑,低端外地人群难以享受到同等福利,生活成本太高造成人员流失。加之“地下钱庄”带来的高昂融资成本,迫使企业陷入到煤炭及房地产等高资本高利润行业的循环中难以自拔。在人力、资本的多重挤压下,劳动密集型产业不得不出走。如闻名世界的鄂尔多斯羊绒产业,一些企业开始在外面建厂。
大量的民间资金在银行体系外循环,虽然推动了企业快速发展,但也流失了大量税收。为了和地下钱庄争夺市场,一些银行不得不高息揽存,基金和理财产品也被迫和贷款捆绑销售,缺乏金融创新的动力。在其他一些城市已是财政收入重要来源的证券行业,在鄂尔多斯发展也十分缓慢。目前,鄂尔多斯共有恒泰证券、国泰君安和大同证券3家证券营业机构,截至去年底累计开户数25182户,相比经济总量还有很大空间。
“目前看来,第二产业转型比较成功,第三产业存在阻力。”于光军说,鄂尔多斯的结构转型主要是“以大立市”。调整第二产业结构,发展装备制造、汽车等非资源行业靠的是大资金、大集团;发展第三产业靠的是大物流园区、大旅游项目等开发建设。如果把大项目比作乔木,虽然乔木成长茁壮,但没有灌木和小草,一样不能成为森林。
第三产业欠缺形成的短板,很可能使鄂尔多斯长期停留在大集团生产基地的角色上,在吸引总部经济、高端人才方面存在困难,并影响到下一步产业升级。于光军认为,鄂尔多斯短期内资源不会枯竭,但高利润行业必然逐渐向社会平均利润水平靠拢。一旦房地产市场趋于稳定,煤炭资源产品定价标准调整之后,鄂尔多斯的这种循环模式就会受到很大制约。(记者 杜雅文 万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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