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面临的严重困难,从根本上讲不是金融危机带来的,也不是产能过剩带来的,更不是竞争对手带来的,而是自身的体制机制,存在严重结构性问题。”在2009年底的一次内部讲话中,熊维平直截了当地如此总结。
联合证券有色金属分析师叶洮也认为,中铝在快速成长期的尾巴上,不幸遇到金融危机,一方面原来的高速增长动力不足,另一方面全球经济下滑,两个因素恰好叠加在了一起。
当然,央企的光环也是沉重的包袱。中铝生产成本在同行中一直较高,在电解铝成本构成中,电约占40%,“央企虽然受地方尊重,但很难获得优惠电价,因为电费收入和地方牵扯很大。”叶洮认为,尽管中铝凭借自己的地位对宏观信息了解多,战略方面能比别人判断更准确,但涉及到与地方博弈,无论是电费还是土地资源款等费用,并不具备优势。
为此,2009年,中铝不得不搞起了“全面对标”,从国内外先进企业中找标杆,甚至低下骄傲的头,和民营企业对照。从管理、技术到投资链条,每个子公司都要找出几个问题。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看出来,再这么下去不行了。”吕友清回顾说,令许多高管为之震惊的是,有些对标企业劳动生产率居然是中铝的五倍,高的能达到十倍。中铝班组长以上的管理人员,就和某对标企业全部员工人数一样多。
而在“后危机时代”,中国的铝行业也将进入一个漫长的产能过剩期。根据摩根士丹利预测,中国内地铝业2008年年底闲置的生产力已重新投产,2009年11月份的月产量升至136万吨,属三年新高。
在此背景下,中铝的铝板块增长空间受到了巨大挑战—这早已不是当年中铝横扫电解铝的时代了。“当前环境下,自建比收购还便宜,问题是人家也不愿意卖。但如果自建,中铝作为央企,各方面规矩必须老老实实遵守,不像有些地方企业,不赚钱敢上,没拿到批文也敢上,这肯定会对中铝形成冲击。”叶洮认为,即使在国内向资源富集区转移产能,也非一日之功,他认为未来中铝在铝方面的增长会遇到瓶颈,主攻点还是会放到铜上。
然而,在铜业,中铝也遇到类似难题。加工能力是中铝的短板,如果中铝现在要建一个大型铜冶炼厂,一百亿投资都不到,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建成,而且主动找上门来的港口很多,只要中铝愿意,随时都能建成中国港口条件最好的铜厂,与国内另两位铜业大佬 江西铜业与 铜陵有色一较短长。“可我们实际上不能这么做”,吕友清分析说,铜冶炼整体早就过剩了,而中国自己的铜精矿保障能力又连10%都不到,“我们再去搞,不就更过剩了吗?”
最理想的办法当然是盘活存量,与其它铜业企业展开产权、技术等方面合作。不过,在对方眼中,这未必是一个双赢的选择。“过去他们找我们,我们都不愿意要;现在我们找他们,他们自己倒是感觉好得很,还要独立搞100万吨、200万吨。”中铝一位高管对这种现状甚为不满,“现在地方有些同志啊,头脑发热,什么减排增效之类的全没有概念,都是对着发改委干,因为过去的逻辑是这样的,谁不听话,谁就发展了,听话的,都发展不了。”
一位匿名业内人士认为,中铝似乎也不用为此抱屈,“央企身份是把双刃剑,虽然因此加重了负担,不过,你看看在力拓收购案中,换一个企业,银行敢在一个十年八年都没有底的商业活动中给你贷款吗?”
金融危机已成为中铝的分水岭,内外部环境都已大不相同。“危机让大家都意识到,谁说央企不会破产?要是资不抵债,一样没人救你!”吕友清说。
再造之路
“不好弄,不好弄,你说那些处级干部,不转换成工人干什么?……如果不愿意退休的,就再竞聘上岗吧。”
刚走进吕友清办公室,就听到一位分公司负责人在向他诉苦。过去,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自从实施所谓的全方位深度结构调整之后,压力终于从决策端渐渐传递到这个庞然大物的神经末梢。
“公司曾多次提出要把中铝当真正的企业来办。企业就应当能够适应变化,有效应对市场冲击;一个好企业还应该具有反周期能力,在危机期间创造相对的成本领先优势和机制活力。”吕友清说,“现在的问题是,面对同样的市场冲击,与行业平均水平相比,我们亏损更严重,效益下滑更厉害,当市场好转时恢复得又相对比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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