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回头看问题的另一方面。公众当初质问国企,主要是国企亏损、市场竞争力差,消耗大量的国家财政资源。如今,业绩骄人的央企为何依然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呢?笔者以为,主要原因可以列出这么几点:
一些央企在与民争利。电信业是最典型的例子。竞争不充分和价格管制的长期存在,导致电信运营商得以收取过高的电信资费,致使我国电信资费水平长期高于发达国家。银行业也是如此,我国银行业的存贷款利差长期大于两个百分点,远超出欧美。这样的代价是,存款利率偏低,有不少年份存款实际利率为负,存款人从整体上补贴净借款人(企业)。
央企形成了强大的利益集团,他们想方设法维护现存的行业壁垒。长期以来,民营企业希望能进入金融、石油等央企主导的行业,但一直进展甚小。中央虽然几度发布促进非公经济的发展,在一些关键行业对民营企业实现准入,但在实际操作中,阻力依然强大。
虽然已在体制和机制上有了很大改善,但央企仍然不是完全市场化的企业:主要负责人由组织部门任免;薪酬依然半行政化;央企负责人与政府官员之间的双向流动依然频繁。
央企利润虽多,但只有10%的分红要求,大量利润留在央企为企业管理层支配。对管理层而言,可支配的资金自然多多益善。拥有过多自由现金流量(free cash flow)的央企,不可避免会出现多元化甚至乱投资的问题。国资委虽然可以通过行政性的命令去规范和约束央企的投资冲动,但这种行政化的指令既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又往往陷入事后诸葛亮的被动局面。更重要的是,频频以行政化指令去强制央企,并不足取。央企屡屡成为地王,某央企以“全产业链”的旗号涉足葡萄酒、大米、蜂蜜、乳业、方便面,在很大程度上背离了央企退出竞争性领域的国家战略。
由是观之,李荣融的困惑,不是他本人能力不彰,而是现行体制之困,是央企改革棋至中盘遭遇的中盘迷失。
最近,胡锦涛总书记提出了“包容性增长”这一概念。以此来比照央企,则未来改革方向其实是不言而喻的。所谓包容性增长,就是让更多的人分享改革和经济发展的成果,从“让少数人先富起来”的探索阶段,转向更加注重机会均等和公平竞争。在包容性增长的框架中,民营企业和央企应享受同等的市场地位,消除垄断;央企应坚决从一般竞争性领域中退出,应深化公司治理改革,实现管理团队的职业化,摆脱行政化思维的羁绊;央企利润应提高强制分红比例,让全民都能受益……
从更长期的角度看,政府应逐步降低在央企中的持股比例,这不仅有利于改善央企的公司治理,摆脱行政化的束缚,更可以获得更多财务资源投入到医疗、教育、保障性住房等领域,全力推动中国经济尽快转型。(刘胜军作者系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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